大變局 | 為中國正言:為何中國與“新殖民主義”無關?
隨著中國發展壯大及其對外經濟關系不斷邁上新臺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頻繁抹黑中國與亞非拉國家經貿合作,炮制所謂“新殖民主義”等謬論。西方的媒體和政客有哪些偽善的地方?中國的崛起推動世界大國關系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近日,丹麥奧爾堡大學國際關系學教授、廣東國際戰略研究院特聘教授李形做客《大變局》節目,基于其在西方學術界30多年的經驗對相關問題進行了深入分析,主要內容節選如下:
《大變局》:您在西方大學從事教學和研究30多年。在您看來,西方對中國的看法發生了哪些變化?
李形:我是1988年去的丹麥,我在丹麥住了36年。在丹麥的大學工作了30年。我經歷了冷戰和冷戰后的世界大變局。我親眼目睹西方在冷戰之后,它的自信心達到了頂峰。那個時候,它非常包容,也非常自信,歡迎全世界的人到西方來學習它們的思想、文化和體制。同時,我也目睹了中國改革開放取得的重大成績。我就發現西方人的心態開始變化,它的自信心開始下降,最近這幾年下降到極點。任何關于中國的,它都認為是個威脅。這個是我最近一直感觸很深的,對我個人在西方的工作也有一定的影響。
《大變局》:您在西方待這么久,您覺得西方的媒體、西方的政客有哪些偽善的地方?
李形:我發現西方的媒體“雙標”是非常厲害的。比方說,烏克蘭打仗了,它會敞開雙臂歡迎烏克蘭難民。但是巴勒斯坦難民、敘利亞難民、阿富汗難民,它們就非常小心或者非常謹慎地接收這些難民。所以,這個“雙標”是非常明顯的,在西方的媒體和政治家的行為當中。
《大變局》:但是他們也會有不同的聲音出現在媒體上。
李形:對。比方說我也會寫一些文章挑戰他們(的做法)。但是,他們也知道我這種聲音可以達到兩個目的。一個就是可以展示他們的民主、自由。他們會說:“你看,我們允許不同的聲音。”但是他們知道,我即使寫了文章,我即使講了這些東西,永遠不可能代表他們的主流。
第二,一旦他們做了壞事,有人批評他們的時候,他們用批評的聲音去合理化(他們的體制),意思就是說,“你看有人批評我們了,我們還是自由民主的社會。”(把批評變成)對你的體制的一種贊賞,達到了這個目的。
《大變局》:您剛剛談到“雙標”行為。比如說美國它在全世界輸出自己的“民主制度”,但是中國跟其他國家進行的治國理政經驗的交流,卻被美國曲解為中國在強行輸出自己的政治模式。您怎么看?
李形:我覺得任何崛起的大國或者現行大國,它對外的影響力肯定是有的。但是我認為有兩種不同的過程。一種就像歐美的模式,它通過貿易、經濟、投資這些經濟活動,在這基礎上加一個附加的條件。也就是,你要想跟我進行貿易和經濟合作,或者得到我的援助和投資,那么你必須要經過一系列的政治改革,比方說多黨制,比方說非官方組織的建立等等。這是西方的模式。
但中國的模式,我個人認為它是一種“模式的效益溢出”或者“價值溢出”,就是中國它發展成功,這個模式本身就是很有吸引力的。大家都在研究中國模式到底為什么成功,很多人都感興趣,這個感興趣本身就是一種模式對外的輸出,價值對外輸出。但中國政府從來沒有說跟你合作當中會有任何附加條件?!耙粠б宦贰睂ν獾耐顿Y沒有任何附加條件,都是建立在共商共建共享的基礎上。比方說,亞投行明確規定不能有政治的附加條件。所以從這一點來講,我認為它的輸出是肯定有的,但是它是在一種溢出效應的基礎上,而不是一種強加的過程。
《大變局》:我們看文化領域,美國也一直通過自己的媒體、電影、音樂在輸出自己的價值觀。但是中國的比如說孔子學院,它在傳播中國文化,美國會覺得我們是在做“文化滲透”的工作。您覺得像美國提倡的這種多元化是真正的多元化嗎?
李形:孔子學院其實它做的工作就是漢語的教學和中國文化的教學,就這兩件事,都是非政治化的。但是最近這幾年被強加了很多帽子,比方說“文化滲透”的帽子。這又反映出西方的不自信,你既然是多元,你既然認為你們的文化那么強,你就不應該怕孔子學院。
雖然西方國家開始有點拒絕孔子學院或者關閉孔子學院,但是我可以很自信地告訴你,在非洲,尤其是在拉丁美洲,我在拉丁美洲有很多學術朋友,他們就告訴我,在拉丁美洲申請孔子學院的隊伍排了很長。這就看得出來,廣大的第三世界或者是廣大南方國家,他們對孔子學院是非常感興趣的??鬃訉W院在他們那里這么活躍,這么受歡迎,就是模式溢出的效應,他們對中國發展模式非常感興趣。
《大變局》:我們看到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不斷地指責和抹黑中國,說中國在亞洲、非洲、拉美地區投資是“新殖民主義”、“新帝國主義”,還造成了“債務陷阱”。您怎么看待這種現象?
李形:殖民主義指的是早期的西方列強,它們強占了非洲、拉丁美洲,并且把當地的民眾拿到他們這里來,作為黑奴,作為奴隸。新殖民主義的意思就是說,后來這些國家獨立了,雖然表面上、政治上獨立了,但它們在經濟上、在財務上,或者在其他一些方面,繼續依靠它們原來的殖民者國家。有一個新殖民主義的現象,我們講“貿易的非等價交換”,就是說殖民國家輸出的都是成品,附加值很高,從非洲、拉丁美洲進口的就是原材料。這么一來的話,附加值都是被西方國家所占有。
那么現在它把這個概念放在中國頭上。中國和非洲的貿易、中國和拉丁美洲的貿易,確實是中國出口成品獲得的附加值高,進口的原材料,但是這不是一個殖民的過程,它是一個全球化勞務分工的自然形成。不要忘了我們改革開放的時候,西方大量的產業轉移,大量的產業從西方轉到中國。它不用生產了,因為中國人生產得便宜,勞動力便宜,產品質量又好。中國成了“世界工廠”。既然是“世界工廠”,你為全世界生產產品,你就需要原材料,你就要從非洲、拉丁美洲國家進口。這么一來的話,從數字上看那是對的,就是說中國出口成品,進口原材料。但是我剛剛也講了,它是全球化勞務分工的過程,它是整個西方去工業化之后,把產業移到中國的過程。
中國出口成品,進口原材料,這個情況不單單是中國跟非洲、跟拉丁美洲,中國跟很多發達國家也是這樣。我最近有很多的數據,中國和澳大利亞、中國和新西蘭。最近澳大利亞總理到中國來了,他推銷什么?酒、龍蝦,這都是農產品、原材料,沒有工業品。中國是工業品的出口大國。中國和新西蘭的關系也是如此。
我最近看了很多文章,包括對斯里蘭卡的分析。斯里蘭卡的債務,它可以分成不同的投資者所帶來的債務。中國只占10%。怎么可能10%的債務形成債務陷阱?這絕對是不可能的。所以從這方面來講,它是故意把中國在海外的投資污名化。另外,誰欠中國最多的錢?中國是哪個國家最大的債權國?美國,對不對?為什么沒有人提中國和美國之間存在的“債務陷阱”現象?為什么只提中國和南方國家的“債務陷阱”?而且美國對中國欠的債要遠遠大于非洲國家和拉丁美洲國家欠中國的債。
《大變局》:現在中國已經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了。您在多大程度上對中國的經濟持樂觀的態度?
李形:我并不是純經濟學家,所以我不想在對中國經濟的評判上面,有任何武斷。我在丹麥生活了36年,我經過了無數次的“中國經濟崩潰論”。最可笑的就是有一個華裔的美國人叫章家敦,他寫了一本書叫 The Coming Collapse of China,《中國即將崩潰》。他當時預見是10年(崩潰),后來沒出現,很多人就追問他。他被追問得無法回答,他說再給他一些時間。
我對國家的信心建立在中國的政治體制、經濟體制,以及社會和民眾。我發現國家、市場、社會,它有一個很好的互相嵌入。比方說,在中國的政治體制中,它在制定一個政策的過程當中,制定好了進行實施的時候,發現在某一個地方出現問題了,以中國的政治體制,它可以收回來。但是你要在美國,你就不可能收回來了。你不是說拜登想收回來就收回來,做不到。中國把它收回來之后重新再評估,重新再審核,重新再制定,重新再去執行。所以這種政治體制,也使得中國利用國家作為一個杠桿來解決經濟當中出現的問題。所以這點我還是很有信心的,這種宏觀調控的能力在其他國家都沒有的。
所以美國人對中國的模式是羨慕妒忌恨,因為它知道國家的力量。所以很多人諷刺美國總統拜登,說他很多宏偉的項目,基建項目等等,都向中國學習了。他也開始搞這種國家規劃,他也意識到國家在經濟當中是可以扮演一個很好的角色的。
《大變局》:您覺得中國的崛起推動世界大國關系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李形: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其實按照購買力來講,中國已經是第一大經濟體。有些學者提到“中美共治” 、“中美共管” 、G2。中國有些學者呼應這種概念,但是本人不太同意。我認為這三個概念是帶有陷阱的。因為這種概念立刻把中國推到了超級大國的行列,你和美國都是超級大國。這么一來的話,中國和廣大南方國家的關系就出現了麻煩。中國和南方國家就不是互助的伙伴了,而是你是超級大國了。
這個概念立刻建構了一種可能性。什么可能性?就是你是“新殖民主義”、“新帝國主義”的可能性了。因為你是超級大國,你不是南方國家。如果你是南方國家,南方國家和南方國家之間不可能有“新殖民主義”和“新帝國主義”的可能性,因為你們是一樣的。習近平主席說過,中國是“全球南方”的天然成員。但一旦你是超級大國了,那么你和南方國家就有可能建立“新殖民主義”、“新帝國主義”這種關系。所以我認為這三個概念是帶有陷阱的,我們要小心。
出品人:王曉輝
制片人:李小華
監制:張麗穎
編輯:張若夢、戚易斌、呂依依、張鶴齡
習近平外交思想和新時代中國外交網站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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